第4章 装睡
到了网球场,孟熙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,似乎上次走进网球场已经是上世纪的事了,那个世纪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明媚少年,欢脱的像只猴子在球场上张牙舞爪的。可不是恍如隔世吗,那个样子的他早已无迹可寻了,若不是苏二货,他觉得他这辈子也不会再碰网球了。
两个人站好位置,苏哲看看对面的孟熙“尽管放心的往这边打吧!”孟熙听到这话,思绪被带回了他的那个上世纪,那个夏天,翠绿的枝叶遮出一片荫凉,也有那么个人站在孟熙对面,也如苏二货一般笑着对他说“尽管放心往这边打,接不住我是你孙子。”
对孟熙来说这场球从一开始就是场残忍的回忆录,硬生生把那段时光重新植入他的大脑皮层,那个人的笑,话语,总是毫不费力地出现在他脑子里,孟熙感觉自己的心脏想被一只手紧攥着,他憋屈,他急喘,他疼痛不已!毫无悬念,孟熙是忍受不了这种疼痛的,孟熙扔下球拍愤然离场,坐在休息椅上,头垂的低低的。他没想到,过去这么长时间了,那段回忆还能对他造成这样的影响。
苏哲看着孟熙,心想,完了,孟小炸这次又炸了。放下球拍跑到孟熙身边,看到孟熙微红的眼眶,说不出的心疼:“你说我带你打什么网球啊,台球,篮球,足球,什么球不好,我是脑子犯浑才带你打什么破网球。”孟熙抬起头看不出什么表情:“苏哲,你为什么来带我打网球,不会真的是因为强身健体吧?”苏哲略微一惊:“昨天在篮球场我看到你看着网球场发呆,我想知道原因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才特意带我来网球场是吗,那么想知道原因,我告诉你好了,曾经我和我最好的兄弟经常一起打网球,后来,我抢走了他的女朋友。怎么样,回答还满意吗?”说完,孟熙就走了,苏哲跟在身后:“别跟着我,不然,绝交。”孟熙的话里听不出任何语气和感情,却透出几分空洞。而对苏哲来说,别的不怕,就怕这两字。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他现在早在自己心里把自己揍个八百六十遍。
孟熙回到家,倒在床上发呆,关于他的回忆慢慢袭来,他是让孟熙推开新世界大门的人,从此孟熙的世界没再明媚过,孟熙想,让自己疼痛的可能不仅仅是他,更甚者的是,因他而起的一系列的回忆。
苏哲心神不宁的从网球场出来也没好到哪去,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,心脏像在被一只叫孟熙的小猫一直挠一直挠,边挠着边嚷嚷着绝交,不轻不重,挠的他火急火燎的,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的关系,难道要一下子回到原点?不行!想到这,他转身就往孟熙家走,到了孟熙家门口却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,决定蹲在门口旁边等到他开门出去的时候再说吧,苏哲就纳闷了,怎么一遇上孟熙的事,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没出息呢!
孟熙做了一个梦,梦到了他上大学之前的那个暑假,梦里他在大街上寻找,每见到一间药店就跑进去问店员,有没有能治同性恋的药,店员莫名其妙地摇摇头,他就继续疯狂的寻找,后来天黑了,孟熙遇见了路灯下的苏哲,苏哲笑着对他说你是同性恋啊,早说啊,我会治。然后孟熙就饿醒了。
怎么会梦见苏哲呢?他起来看看窗外,天都亮了,光着脚在家转了一圈觅食,发现泡面和面包上次都被苏哲处理掉了,打开冰箱看到保鲜盒里的拌酱,想起苏哲那张贱兮兮的脸,气不打一处来,愤愤地关上冰箱,穿上鞋子准备出门买吃的。
一打开门,蹲在一旁的苏哲立马站了起来,满眼的红血丝,看着孟熙俨然觉得如梦初醒一般,吞吐道:“孟熙,昨天,那个,我,你,那个,那个,我现在没有女朋友!”孟熙看到苏哲也是吓了一跳,才刚梦到,这人就出现了,满眼红血丝不知道是等了多久,不会是一晚上吧……
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我真的没有女朋友!”
“所以呢,你想说你不怕被我抢?”这个二货,傻叉。
“不不,我不找女朋友。”
“你等了多久了?”苏哲有点呆愣:“我不知道,我昨天就来了!”“你还能不能更二了?苏哲”
“我二,那你呢,孟小炸,”苏哲心想没出息就没出息吧,为了哄回孟小炸,出息算个鬼啊,低下头小声地说:“不要在我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甩掉我啊。”这是苏哲第一次对人服软,语气里充满着小心和讨好,孟熙看着苏哲,叹口气,语气软了下来:“苏二货,我饿了。”
苏哲抬起头,满脸欣喜地看着孟熙:“你想吃什么?”
“苏氏祖传炸酱面。”
“好,我这就给你做去。”
孟熙趴在桌子上看着苏哲在厨房忙活的身影,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对他生气,从见第一面即是如此,他不介意自己越陷越深,因为他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他会离他而去,他会伤心欲绝的心理准备。苏哲端着面条过来,看着孟熙那个饿惨了的乖样,顺势摸摸他的头顶“孟小炸,开饭了。”
孟熙吃着面条,看着对面的苏哲““吃完了,就回去吧!”
苏哲听到这句话停下手上的动作:“一碗苏氏祖传炸酱面收买不了你,那就再加顿午餐!”孟熙低头继续吃面:“我是说,你红血丝太厉害了,回去好好睡一觉!”听到这话,苏哲才稍稍安下心来:“那昨天?”
“昨天的事,先记着!”
苏哲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,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条。
吃完饭,苏哲就抢先一步去刷碗:“你走吧,待会我来刷。”
“没事,我现在是戴罪立功。”
孟熙看他那积极的样子,就随他去了;其实苏哲心里却有另一个打算,好不容易见上孟小炸,好不容易冰释前嫌,他现在不太想走,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,只能找点各种事情拖延一下时间。
刷完碗,苏哲看着孟熙好像在忙着写东西,试探性地问了句:“好累啊,要不我歇会再走?”“恩!”苏哲心里瞬间愉悦了,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,他走到餐桌旁,坐下,趴在桌子上看着专心致志写东西的孟熙,忽然就觉得这种惬意的下午时光不能更美好,舒服到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!
孟熙在翻译一篇学术论文,压根就没注意到苏哲那句话说的啥,随口应了句;中间休息的时候,顺其自然地认为苏哲早就走了,所以一回头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苏哲被惊了一下。孟熙走过去,推了几下苏哲的手臂:“苏哲,醒醒,醒醒,别在这趴着睡。”看苏哲没什么动静,想到他满眼的红血丝,叹口气,至于要做到这一步吗?你身边朋友也不少,少我一个又能怎么样?
孟熙把苏哲的一只手臂搂在自己脖子上,苏哲眉头皱了一下,孟熙就趁他半睡半醒,迷迷糊糊的状态,把他扶到床上,然后又帮他脱掉鞋子盖上毛毯,才回到书桌旁继续刚才的工作!其实苏哲在孟熙叫他的时候就醒了,因为不想走就决定继续装睡,没成想歪打正着,福从天降,他就睡到了孟熙的床上了,苏哲躺在孟熙的床上,周围都是孟熙身上的味道,苏哲舒服的换了个姿势,贪婪地闻着这个味道,嘴角不自觉的上扬,似乎每一次呼吸也都变得香甜,他此时此刻,心里像过年一样,此起彼伏的烟花,哔哩啪啦的不停地绽放,一个字:‘美’。